你的「怎麼」不是我的「怎麼」

111年11月08日

【本篇報導由臺灣語文學系  劉承賢副教授研究團隊提供】 　　透過比較台語及華語當中對應英文「how」與「why」的用法，本研究試圖找出台語當中「你是咧笑按怎？」這個帶說話者負面態度的句型背後的構成及原因。透過語料的操作，比對正面及反面證據，本研究指出「是」及「咧」在這類句型中都是非典用法，這裡的「是」並非「繫詞」或常見的幾個「焦點」功能，而「咧」也不是「進行態／持續態」的體貌詞，而說話者的負面態度來源就來自於這兩個詞項的貢獻。至於對應華語「怎麼」的「按怎」，之所以只在台語的動詞之後出現，而「怎麼」卻從不見於華語句中的動詞之後，則涉及「按怎」的功能與歷時演變。    　　「你是在哭怎樣？」這樣的句子是典型的「台灣國語」，一種對台語句型的挪用，但仔細觀察這個句子所對應的台語句：「你是咧哭按怎？」就會發現，華語的「怎樣」在台語句中變成了對應華語「怎麼」的「按怎」，而不是「怎樣」或「按怎樣」，為什麼華語不能說「哭怎麼」呢？ 　　再來，台語的「．．．是咧．．．」與台灣華語的「．．．是在．．．」，究竟蘊藏著什麼祕密？ 　　透過兩百年間的字辭典詞條與解釋彙整，本研究仔細觀察了廈門話、漳州話、泉州話、台灣話的「why」詞項的歷時演變，說明目前台語普遍使用「按怎」，而少見「按怎樣」及「怎樣」，其實是來自詞彙的合併，換句話說，華語的「怎麼」或「怎麼樣」，在今日的台語，一律都說成「按怎」。 　　但華語基本上並不接受動詞後出現「how」，不論是「哭怎麼」或「哭怎麼樣」，對台灣以外的華語人來說，都不是好的用法，華語一般只說「哭什麼」，而為什麼偏偏台語卻可以如此使用呢？ 　　透過對台語語料與文言語料的爬梳，我們就會發現，台語的這種用法雖不見於華語有，但其實「how」與「what」的混用現象在跨語言來看並不少見。 　　最後，本研究針對「...是咧...V 按怎？」這個文獻中從未有人研究過的句型，提出詳細的句法分析，並提出其之所以帶有特殊的語氣，其實主要來自「是」、「咧」兩者的語意貢獻，而「是」與「咧」在此的功能，也是文獻中從未有學者提過的。特別是「咧」，一般詞典及教材多標示為「進行態」的體貌詞，事實上，這個「咧」有個無關「進行態」的用法，只在特殊句型中出現。 　　「咧」真的有兩種嗎？試想：我們可以說（台語）「你明明走第一，結果煞因為跋倒輸輸去。你是咧跋倒按怎！」（你明明跑在最前頭的，結果卻因為跌倒而輸掉了比賽。你那個跌倒是怎麼回事！）但，我們卻不能說（台語）「*你咧跋倒。」（你在跌倒），這個對比，指出「咧」的用法，不是我們先前所認知地那麼單純唷。   原文出處：https://doi.org/10.1075/lali.00055.sen